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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译自 MacStories 创始人 Federico Viticci 的 I Made You a Mixtape,文章对标题和排版略作修改。
引言
本文译自 MacStories 创始人 Federico Viticci 的 I Made You a Mixtape ,文中链接皆一一标出,图片也来自原文。建议有能力的读者直接阅读原文。
译者按
关于本文
这是我本人非常喜欢的一篇文章。因为这篇文章,我开始试用并最后深深爱上了 Spotify。作者在文中提到的关于 Apple Music 的推荐问题我也觉得确实存在。特别是在中国区,Apple Music 的推荐功能乏善可陈,感觉并不很有诚意。试用过 Spotify 后,我续费了它的 premium。
- 个人感觉 Spotify 对歌手作品的分类更一目了然,结合了 Genius 的歌词服务,用户体验也更好。在歌曲推荐上,确实觉得 Spotify 较 Apple Music 来说更胜一筹,很能踩到用户的口味点。
- 每周一推送的「每周发现」(Discovery Weekly)共 30 首歌,目前是我扩充自建歌单的最高效方式之一,一般来说三分之二以上都非常对我的胃口。
- Apple Music 最让我抓狂的一点就是一切换 Apple ID 本地缓存的歌曲马上被清空,因为我经常切换到美区去看 App,这点就非常折腾人。
当然 Apple Music 也有其长处,歌曲缓存到本地速度更快,价格更便宜,独家的音乐人也相对多。个人觉得对歌手作品分类或者歌曲推荐功能要求较高的用户比较适合使用 Spotify ,若无特殊要求, Apple Music 也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两者对国内的音乐支持都不如国产的音乐软件,所以目前我的流媒体服务搭配为 网易云音乐 + Spotify 。
Extra
这篇文章我想译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坐下来真正动笔。用两天的零碎时间粗略译完,深感译界祖师爷严复曾说的「一名之立,旬日踟蹰」,光是一个关键词「Mixtape」的翻译就让我思来想去半天。结合全文的意思,最后暂且译为「精选辑」。文中更有若干处译得较牵强,会在后续再做些修改。
最后的最后,感谢女友 Louise 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进行审稿工作,提出了很多旁观者的宝贵意见我都(也不敢不)一一采纳修改了,使行文更加流畅通顺。再次感谢。
正文
我一直都很喜欢别人给我做精选辑。
我家直到高一才接上网络。父母反对给我买电脑,他们觉得电脑这玩意儿纯粹是浪费时间。所以不像许多朋友,书和杂志成了我学习生活中唯一的伴侣,这也让我喜欢起读书。我当时无所不读。
到了 2002 年,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大算是个乐迷——早上母亲送我上学时候,我会在广播里听点音乐,偶尔也用家里的西门子音响(Siemens Club 793)播播我父亲的磁带,不过他只听意大利曲子,我却想听点英文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朋友 Luca 告诉我一种叫 MP3 和 CD 的东西,能储存数百首歌。他一整晚对着电脑,喜滋滋地跟我解释这玩意儿有多厉害,只要网上有,他便能用我听都没听过的软件:WinMX、eMule、iMesh,下载任意一首自己喜欢的音乐,之后这些歌都能以MP3格式被「烧录」到 CD 上,可以翻来覆去反复听。
那时我才 14 岁,放学的时候我们也会瞎聊,但对盗版一说还完全没有概念。之后,惊喜就来了。得知我家里没有电脑也上不了网之后,他便为我自制了一张 CD,上面灌有30首曲子,而后让我去买台 CD 机,催我赶紧把上面的曲子听完,再和他说说感想。他除了意大利曲子,基本上每种类型的歌都放了点。
14 年前,我生平第一次收到了做给我一个人的精选辑。
数月后,Luca 便开始每周都为我灌一张新的 CD。
听完第一张,我便迫不及待和他分享我的想法。我对其中五六十年代的朋克摇滚很感兴趣,另外也很喜欢那些另类乐和摇滚经典(其中一些之前听过!),对浩室和电子乐不大感冒,R&B 的话也能再放少点。我说着,Luca 听着,然后接着就是第二张 CD 。完全根据我的反馈做了调整:OutKast 和 Blink-182 他放了双倍,又添了几首 Green Day 和 Van Halen 的老歌(我非常肯定这是我第一次听到 When I Come Around 和 Panama),把 Usher 的曲子都删掉了。也正因为这第二张辑,我迷上了 Eminem 和 Dido 的 Stan。
这样子持续了好几个月。听 Luca 给我做的 CD 成了一种习惯。我会边听边细细读着他 CD 盒背后手写的歌单。母亲甚至会让我「放点 Luca 的曲子吧」。我也借了几张他的 CD 给班里的同学。我相信 Luca 这样做只是简单地出于他是(现在仍是)我的好朋友,而且他觉得能免费下载曲子,另外给我灌一张 CD 是件很酷的事。课间聊着新歌旧曲成了我们忙里偷闲的借口,没有短信,没有自拍,只有两个好朋友聊着精选辑上的曲子。
2009 年,Luca 和我分开各自求学。他去了罗马读经济,我们偶尔发发短信。而我则莫名地申请上了读哲学,三个月后却辍了学(其间基本都是在和舍友喝酒抽烟),找了份工作,干了八个月被炒了,然后开了一个关于 Apple 的博客。
我对这份工作还算有信心,但就是有点迷茫。当然,我依旧能挺下来,因为我深知这是我真正想要的。况且,我暗自许诺绝不再为别人干活。那年我 21 岁。
我已经不大记得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读到一个叫 Spotify 的瑞典公司,应该是在一个科技博客或论坛上。那篇文章里介绍的正是我想要的。当时我的 iPod Classic 已经买了两年(后面被我换成了 iPod touch 和 iPhone,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创办了 Macstories),但是用 iPod 和 iTunes 商店来管理音乐让人头大。Luca 已经不在我身边给我提供歌单了。因为懒,我找不到新的音乐,结果就只能反复听着同样的曲子。
我让一个在伦敦的朋友帮我设法弄了一个 Spotify 英国区的假账号,并在我的 iPhone 和 MacBook Pro 上都装了这个软件。
这感觉真是太过瘾了。就好像走进了我最喜欢的唱片店——在那儿我买到了 Siamese Dream 和 Mel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 ——既没有营业时间的限制也无需额外掏腰包。在 Spotify 上能在线听任何一张专辑,任何一首歌,任何一个歌单。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爽透了。当然,一些歌手在上面搜不到,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上面的音乐也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忽然之间,生活的每个时刻都能被塞满了音乐。而其他用户自制的歌单则能把我拉回从前的回忆,这种感觉已太过久违。
我的 CD 和 iTunes 资料库都已经尽力。是时候换点更好的东西尝尝了。
时钟拨转到了 2012 年,我的 iPhone 4S 上放着 2Pac 的 Brenda’s Got A Baby,边想着「感谢老天,Apple 没有整出 Android 那种巨屏机子」。我的右胳膊不能动,因为正在做化疗,旁边嗡嗡响的仪器正往我的静脉里注射着某种能防止我挂掉的万能药。iPhone 4S 不大不小,刚好一只手就能用。
Brenda's Got A Baby 这首曲子讲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算是 2Pac 最好的作品,但因为他的唱腔和节奏,整张他的精选集里我却最喜欢这一首。我也说不清听 2Pac 怎么能让做化疗没那么难受,但这还真就管用。
这几年来我一直用着不一样的流媒体服务,Spotify 也变得越来越受欢迎,听说 Apple 也准备开始做流媒体,不过 我开始用一个叫 Rdio 的软件。Rdio 看上去很赞——这间公司真的在乎音乐,做出来的东西细节感人,许多精致之处让人用得很舒坦。我很喜欢播放历史这个功能,能看到最近自己都听了什么歌。看起来我在家休息的时候常听 Oasis,在医院做化疗的时候却常听 2Pac 。真是奇怪的搭配。
但 Rdio 里我最喜欢的一点还是它对社交的重视。不仅可以发掘出其他用户界面漂亮无比的自制歌单,还能看到朋友们最近都流行听什么歌。我也订阅了一些歌单,多亏这些编辑者,我能定期发现一些新的歌手。虽然跟从前 Luca 做给我的精选辑感觉不一样,但也不错。
曾经我一直觉得唱片得属于自己才好。有时会怀念这种音乐上的归属感,Rdio 是否会一直存在下去也是我常常想的一个问题。我喜欢这家流媒体,因为他们貌似很清楚自己的方向在哪。
护士注意到了我白色的 iPhone,跟我说起她的「盖世果」手机(译注:原文为「Galaxy iPhone」)。我忽然就想起了这么段时间来我一直没来得及着手整理的科技界新闻。是时候回去工作了。
对于 Apple Music,我本来是相当期待的。在这么多年试了这么些流媒体后(包括一小段时间的 Google Play 音乐),我坚信整个音乐生态圈里最欠缺的一环就是 曲子的人工甄选。Apple 收购了 Beats,顺便挖来了 Jimmy Lovine、Dr.Dre 和 Trent Reznor,他们说不定真能打造一个我理想中最棒的流媒体服务。
Apple Music 在 2015 年 6 月 30 日上线,我立马就开通了。其实我不大在乎 WWDC 上 令人费解的演示,奇奇怪怪的交互,与 iTunes 资料库问题百出的整合。毕竟那个时候我用流媒体服务已经用了好多年,一直也没有整理过资料库里的音乐。Apple Music 谈不上是 Apple 上线最顺利的产品,不过,就真正喜欢流媒体的人来说,它也还算过得去。
重度使用了八个月后,我对 Beats 1 电台的新鲜劲马上就消磨殆尽了,软件本身的不稳定性也越来越明显。不过就本身提供的服务来说,它也完成的不错。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亮点,但至少能听到很多曲子,用家庭方案的话也很便宜。
然而我逐渐意识到在用 Apple Music 的时候,我没有从前使用其他流媒体时的那种好奇和探索欲。Apple Music 只是中规中矩而已,它确实有一些独家的音乐,但我却觉得过于平淡,缺少了新意。
「为你推荐」——我曾经以为,凭借智能算法和人工甄选,这个板块会重塑人们探索音乐的方式——没想到是最没有创意的一块内容。不管我怎么调整自己的音乐偏好,这个版块仍旧不断推送我早就听过的相同专辑,「代表作」播放列表塞满了我听过好几百遍的「金曲」,而且那些歌手我早就都知道了。相同的推荐每周都跳出来,一成不变。
在 Apple Music 上我找不到任何新东西,没有未被发掘的独立歌手,没有挑战我口味的新鲜曲子,都太守规矩了。
我想对于那些疲于每周自己发掘新歌手的人来说,「为你挑选」其实不错。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对我来说,「为你挑选」就是一道除了能填饱肚子,其他什么特点也没有的菜肴。
相反,Spotify 的「每周发现」却带回了流媒体上我思念已久的新鲜感,能让我用丢失多年的那种体验去发掘新的曲子。每周一,我就好像回到了高中,细读着 CD 背后手写歌单的时候。我太怀念这种感觉了。
我在一月份的时候重新开始试着用 Spotify。我喜欢用完一圈其他产品后,再试着回到从前用过的一款产品上,与最开始的使用感受对比一下,看看现在是否有些许不同。周围的几个好友都称赞过 Spotify 的「每周发现」——一个 Spotify 2015 年新推出的功能——我也觉得这个功能背后的 运作细节棒极了。
让「每周发现」熟悉我的音乐喜好需要几周的时间,一旦数据收集成型,开始推送,带来的体验却是前所未有的。「每周发现」好像深知我类型上的大偏好与独特的小癖好。在第一次推送里,它就同时放入了 Have Mercy 的 Let’s Talk About Your Hair (我从没听过)和 +44 的 Make You Smile,让我欣赏两首曲子的不同。它会把 The Appleseed Cast 的 Fight Song 与 City and Colour 的 The Girl 放在一块,像一个好友,将不同类型的曲子放在一张歌单里,放肆地去挑战你的口味,因为他知道你肯定会喜欢上这些曲子。
当然,也会有一些不那么合你口味,需要花时间才会喜欢上的曲子——但精选辑就是这样。一首你瞬间爱上的曲子能让你忘了所有其他的小瑕疵,就是这样一首曲子让你喜欢上整张精选辑。这种感觉很难用文字来形容。其他大部分流媒体服务里的推荐功能都太过保守,「每周发现」却敢于冲击你的口味。
听上去有点矛盾,对不对?就我个人的体验来说,比起 Apple Music 里每一个所谓「专家精选」的歌单,Spotify 的「每周发现」相当冒险地装满了闻所未闻的好曲子。这个现象很有意思,也很讽刺,电脑算法怎么会比人工团队更能读懂用户口味?恰逢近年来人工智能很热门,我想这背后的原因也值得我们深思。
在听「每周发现」的三个月里,我发现的新歌手比之前使用的所有流媒体——包括 Apple Music ——里的加起来都多。Spotify 精选辑里推送给我的音乐人,从没在 Apple Music 的推送里出现过,就好像他们全不存在一样。
「每周发现」让我的生活充满了乐子。现在我恨不得每天都是周一。
从中学时起,我就觉得音乐能建立联系。
不像学校里的其他音乐老师一样,总是要求学生在课上吹笛子什么的,我当时的音乐老师 Claudio 会让我们以小组的形式,用手边的物件——钢笔、铅笔、易拉罐、纸张、鞋子……任何一样东西——自创一首歌,演奏出来。一些同学对此不大感冒,有些家长甚至跟学校投诉他。
但我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
当你在人与人、物件与曲调之间都建立起了联系的时候,任何人,任何东西都能以音乐的形式演奏出来。他并没有教我们吹学校让买的那根笛子,而是告诉我们,生活中的每一处,每个人内心里,都藏着音乐,只要我们用心探寻,音乐永远都不难找。
Claudio 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人。我却觉得他是个不循规蹈矩的人。他喜欢四处旅行,给我们展示他旅途中拍的各种照片——寂美的非洲,雄伟的马丘比丘,以及在柬埔寨钓鱼等等。
他在洪都拉斯的时候,为了阻止一个抢劫犯,被枪击 身亡。这个消息让我震惊了好些天。但仔细想想这好像也就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一个喜欢用笔当乐器自创曲子的奇怪英雄。那是我人生中出席的第一场葬礼。
我很想他。
到了 2013 年的 10 月,Shout Out Louds 乐队 刚结束了在罗马 Circolodegli Artisti 的演出,我跟朋友在外头聊着天。好像没有人注意到这只乐队从后台的门走了出来,兴许是借着酒兴,我们走上前,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和他们的歌一样,乐队成员们真诚友好,主唱 Adam 和蔼风趣。几分钟过后,我们喝着酒,聊着,笑着。我从《橘子郡男孩》里得知这支乐队,而现在居然在跟他们面对面聊天,实在是难以置信。这还真就发生了。
高中的时候我很迷《橘子郡男孩》这部剧,倒不是迷故事情节(不管再怎么吸引人,也摆脱不了 2005 年前后那些青春剧的老套剧情),也不是故事的加州背景,而是剧中的音乐。这部剧的音乐监制 Alex Patsavas 也监制了很多 其他剧 的音乐,让包括我在内的几百万少男少女们第一次听到了诸如 Death Cab for Cutie、Modest Mouse、Shout Out Louds、The Shins、Rooney 等乐队的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部剧的每一集都是张有故事情节的精选辑。
一些朋友羞于承认他们是在这部青春剧里第一次听到这些乐队的歌,但我觉得这没什么。我没必要装作一副很深沉的样子,不屑这些低俗玩意儿。音乐就是音乐。它无处不在,从哪儿听来的并不重要。
最后,这句话还是脱口而出了「嘿老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到你们的歌是在《橘子郡男孩》里。」
那首歌叫 Go Sadness。
我的朋友们都偷偷瞥了我一眼。他们演出之前就告诉我别提这档子事,说人家不喜欢跟这个剧扯上关系。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瞎扯?我才不管呢。
Adam 看着我,然后笑了,说「然后这会儿我们却在这儿聊上了。」
我们还跟 Adam 拍了张照片(右二为本文作者)
「每周发现」让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有 Luca 给我精选辑的日子,回到了我期待《橘子郡男孩》每一集里音乐的日子,回到了每星期我都能爱上新歌的,更简单的日子。
当然里面的曲子我也不是永远都喜欢。「每周发现」并不完美,并非人工甄选而出,而是由算法得出的。但这没关系。Luca 的精选辑也并不完美,我们用笔和易拉罐当乐器整出来的玩意儿也只不过是有节奏的噪音而已,Rdio 上朋友们听过的专辑也不见得总是合我口味。重点不是谁为我选出这些歌——不管是个朋友,电视剧音乐监制,或者新闻记者,抑或是电脑算法,他们在精选辑里其实都不重要。
「发现」二字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种一首对的歌直击你心头的感觉,那种兴奋的,未知的喜悦。你把音量调高。仿佛和那首歌间建立起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按下了单曲循环。这首歌永远藏入了你的心底。
从前收集的 CD 如今都堆在父母家里,现在已都渐渐爬上了灰尘。一个毫不起眼的白色 CD 盒子静静躺在那儿,周围是 Led Zeppelin、Smashing Pumpkins 和 Oasis 的唱片,它却显得格外显眼。我拿了起来。即使是14年后,这匆匆写下的潦草字样依旧清晰可读,上面写着 「Federico – 第一辑」
毕竟我一直都很喜欢 精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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